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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来源:道口财经

百万“吹哨人”奖金,真能吹响A股监管“集结号”?

证监会新规将吹哨人奖金上限提升至100万元,但安靠智电案揭示的现实告诉我们,奖金再多也难解“吹哨人”变“敲诈犯”的困境。

  证监会和财政部于9月30日联合发布《证券期货违法行为吹哨人奖励工作规定(征求意见稿)》,大幅提高奖励标准,奖金上限从60万元提升至100万元,奖励比例从罚没款的1%提高到3%。

  新规还首次将违法行为中起次要作用的内部人纳入奖励范围,并允许匿名举报。这一政策调整直指以往“激励不足”的痛点,旨在通过“提高奖励基数+扩大比例+封顶翻倍”的叠加调整,构建与违法案件危害程度匹配的激励机制。

  从“举报”到“吹哨”的制度性升级

  这次修订并非简单提高奖金数额,而是对资本市场举报制度的系统性升级。规定名称从《证券期货违法违规行为举报工作暂行规定》变为《证券期货违法行为吹哨人奖励工作规定》,新增了“吹哨人”概念定义,更好体现正义担当精神。

  可奖励案件的门槛从罚没款金额10万元提升到100万元,扩大了覆盖范围。对于提供在全国有重大影响、涉案数额特别巨大或内部知情人员举报的案件,奖金上限统一提升至100万元。

  新规还优化了奖励程序,明确吹哨人登记确认期限为3个月,奖励资金纳入证监会部门预算,确保奖金能够及时到位。

  在保护机制方面,规定要求对吹哨人身份信息实行匿名管理,任何单位和个人不得打击报复吹哨人,不得以解除或变更劳动合同等方式干扰内部知情人员提供违法线索。

  黄节根案 吹哨人困境的现实写照

  政策出发点肯定是好的,修订也是为了更好的发挥作用。

  但正在进行的安靠智电前董秘黄节根案,揭示了吹哨人在实际操作中面临的复杂困境。

  2022年,黄节根因质疑安靠智电涉嫌财务造假,拒绝签字确认财报真实性,随后在与公司交涉过程中索要《绩效协议》中约定的股权奖励,被指控涉嫌“敲诈勒索”。笔者年初见过取保后的黄节根,对于自己的吹哨人选择,黄尽管不后悔,但整个人的状态显而易见。也让其他人唏嘘。

  本案核心争议在于如何区分正当举报与敲诈勒索。黄节根声称自己是出于职业操守举报财务造假;而安靠智电则认为他以举报为要挟索取巨额财富。

  2025年8月,溧阳市人民法院认定黄节根敲诈勒索罪名成立。这一判决在业内引发广泛讨论,北京市盈科律师事务所高级合伙人高同武认为,“黄节根的行为本质是劳动纠纷协商与合规履职行为,主观无非法占有故意,客观无威胁要挟手段,不构成敲诈勒索罪。”

  黄节根案揭示了当前环境下吹哨人面临的巨大个人风险。即使监管部门鼓励内部举报,但一旦踏上这条路,吹哨人可能面临职业生涯断送、法律纠纷缠身等多重压力。毕竟,对手方上市公司,是更有可能调动各方资源的,懂的都懂。

  吹哨人制度多重价值与实施挑战

  吹哨人制度的核心价值在于解决信息不对称问题。证券市场违法违规行为如财务造假、市场操纵等具有高度隐蔽性,而内部人往往是最早察觉问题的“关键变量”。

  从监管效率角度看,吹哨人制度可实现 “精准打击” ,大幅提高监管效能,避免监管资源浪费。美国证监会(SEC)自2012年实施吹哨人计划以来,已发放超过10亿美元奖金,通过吹哨人信息追回的资金总额超过40亿美元。

  然而,激励与保护必须并行。与美国按罚金10%至30%进行奖励相比,中国即使提高至100万元上限,吸引力仍显不足。更重要的是,吹哨人最关心的是安全保护问题。

  上海久诚律师事务所主任许峰指出:“鼓励‘吹哨人’揭露违法行为,除了要提高奖金,另一大关键点在于保密性。必须做好绝对的保密,保障‘吹哨人’的安全,这是至关重要的。”

  资本市场大势所趋

  随着全面注册制推行,资本市场对真实、准确、完整信息披露的需求日益迫切。吹哨人制度与“穿透式监管”“全链条追责”形成监管合力,将大幅降低财务造假、操纵市场等违法行为的隐蔽性。

  新规要求优先核查和处理内部知情人提供的违法线索,并设立专门机制保障这一原则落实。这一安排有助于提高违法线索的处理效率,增强吹哨人制度的实效性。

  对上市公司而言,吹哨人制度将倒逼企业提升治理质量。那些不太重视内部治理的上市公司管理层,将不得不分配精力补齐短板。

  然而,制度成功与否关键在执行。新规虽明确不得打击报复吹哨人,但如何落实这一条款仍需观察。安靠智电案表明,上市公司仍可能通过各种方式对吹哨人进行反击。

  黄节根案的判决结果与证监会的新规形成鲜明对比。一边是法院对所谓“吹哨人”的有罪判决,一边是监管部门鼓励内部人勇敢站出来的高额奖励。资本市场吹哨人文化培育,仅靠奖金激励远远不够。

  美国证监会能通过吹哨人制度追回超过40亿美元资金,关键在于其奖励力度最高可达罚金30%,且对吹哨人保护形成了完善制度。这不仅需要证监会努力,更需要司法、企业和社会共识的形成。

  只有当吹哨人不必担心成为“黄节根”,资本市场才能真正迎来透明化的新时代。

  而已经身陷囹圄的黄节根们,更应该是征求意见稿不应忘记的征求对象之一。